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钢格栅板 一波三折去西藏当兵吴广寨 我当兵的想法很简单:部队按时发衣服顿顿吃饱饭。发的都是新衣服,吃的是大米白面肉罐头。与村里穿打补丁衣裳,粗茶淡饭吃不饱相比,有了差距。缩小差距穿得好吃的好想法儿去当兵。在我们那里想当兵很难,每年公社给村里分配一个指标,指标按村子大小而定。600口人的村子算大村子,能分到一个参军的指标,人口低于600的村子隔一年或者两年给一个指标。这样更显得当兵难,当兵是一件难办的事,当兵是一件值贵事。 啥事情都有特殊和例外的情况,有的小村子年年没有当兵指标能走兵,有的大村子年年有指标,就是验不住。经过研究发现,与公社干部有关系的人,在公社上班的人的人想当兵当上了。情况相反的想当兵比较难,于是人们就向这些关系靠近。我们村有个人和公社干部熟,我偷了家里的十个鸡蛋找到他。 当时村里人吃食盐点煤油灯,是用养鸡生下的蛋换的,我把家里的鸡蛋偷走了,家里人一个月只有吃酸菜,晚上借着月光吃饭。家里也知道我偷鸡想干啥,因为他们没办法办到我想办的事,一个月不吃食盐不点煤油灯,能办成事儿挺合算。 我找的那人叫赵权,我们把他母亲叫三奶奶。三奶奶扎针治疗小儿夹食症很受尊重,人们对她的儿子赵权有些青睐。公社干部的小孩儿有了病也找三奶奶调理。赵权象貌不扬,长着猴子脸近视眼人机灵,和公社干部聊的来,找他到公社办当兵的事儿比较稳。 我们叫他赵权二叔,一是辈分上的尊重,二是套个近乎显得亲近。其实叫的时候把赵权两字删了,直接叫二叔更亲切。二叔看到我拿了十个鸡蛋找他当兵,他说:“你这娃娃瞎闹哩,家里不吃盐不点灯了?你拿回去吧,我给你办吧。我和公社说吧,验住验不住不敢保。”听他这么一说,更坚定了我把鸡蛋送给他的决心。我说:“这不是送给您的,是孝敬三奶奶的,老人家给我治过病,总想谢谢老人家,一直也找不到个办法,心里圪尖的,您就代表三奶奶收下吧。” 从二叔家里出来,觉着神清气爽,走路的脚步特别轻快。望着狭窄的小山村,有一种即将挣脱牢笼的感觉。感慨到:万事开头难,总算开头了,屡走屡看呗…… 时间不长二叔通知我:“到公社改天换地专业队当伙房管理员。”当时我脑袋嗡嗡作响,不敢肯定这是真的。能进入公社的管理圈和干部们惯熟了好办事,当个兵就不难了。我按照二叔的叮嘱,特别注意和公社干部搞好关系。有个治安主任叫金德分管专业队工作,经常来伙房了解情况:米面油够不够,食盐醋缺不缺?还要检查出入库的账目。我的详细表述能和账目相对应,每一次他笑着走了。 我思谋给金主任送点啥呢?看着库房里的玉米面、莜面、山药蛋、小米、葫麻油,拿点啥合适呢?思来想去决定送瓶葫麻油吧,别的东西既不方便拿,又不值钱。每次做饭称油的时候,秤低半个点儿,时间不长攒了一酒瓶子葫麻油。一次金主任来伙房检查工作,正好是开饭时间,炊事员忙着给人们打饭,我把金主任领到库房里,将一瓶子葫麻油塞进他腋下的衣服里,并说:“开罢饭您再来,我给您详细汇报。”他神领了我的意图:“这,这,这。”地离开了。 时间不长冬季征兵开始了,部队派一个河南籍的毕排长来公社领新兵。我和金主任说了当兵的事儿,金主任说:“你们村吴尚仁想让弟弟当兵,今年你们村一个指标,恐怕你走不了。人家是公社的借干,不知他弟弟一米五的个子行不行?他不行的话让你走。只能给你报个预备指标,他不行你去吧。” 我说:“行。您给注意一下,一旦有了机会,给咱闹住。” 每年都是这样,村里走一个兵报两个人的名,以防第一个不行就让第二个上。 那几天夜里我不断地做恶梦,被惊醒后心脏嘣嘣地跳,吓得睡不着。梦里不是掉厕所被淹的半死,就是走路踩在狗屎上,哧溜滑倒摔的爬不起来,奄奄一息的样子。我觉着作恶梦预兆我当不了兵,那就等以后吧。 突然一天金主任通知我到公社医院体检,脑袋嘣嘣地乱跳,竟然懵住了。金主任说:“喝点醋压压惊,当心血压升高。”我勺了一刷牙缸子醋喝了下去,一阵扎心的感觉。到了公社医院果然心不慌脸不涨了,一个医生拽住我两腿中间的小配件让咳嗽,我失笑的不会咳嗽,医生生气地在我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说:“有啥笑头?不想当兵了?!”我终于止住了笑,咳嗽了一下,随后医生在体检表上打了勾。 我检身体的时候吴尚仁的弟弟也在体检,我和他打招呼,他用待理不待理的表情敷衍我。我想:你走就走呗,和我一个送亲的有啥过意不去?我不让你长高个儿?怪你爹那会儿偷工减料,管我屁事儿。“晌午到专业吃饭吧。”我谦让他。他说:“有我二哥呢,公社比专业队吃得好。”一副自得的样子。 应付罢我往专业队走,心想:“当不了兵继续当管理员吧,明年再说,今年点儿挺背,遇上硬人了,有啥办法。 过了两、三天,我完全没有了当兵的想法,金主任告诉我:“把库里的东西清点清点,交给做饭的,你准备当兵去吧。”我的脑袋嗡嗡地作响,心想:一个当兵的事儿,挺折腾人的。 当兵走的时候村支书买了肉、酒、菜、糕面,挑了村里最漂亮的小媳妇儿做饭,村干部们来到我家。不一会儿心灵手巧的好媳妇儿把饭做好了,人们说笑着谦让着开始吃饭喝酒。吃喝的差不多了,人们陆续说上厕所,一会儿回来,实际都没回来,他们回自个家了。小媳妇儿麻利地收拾着餐具,并说:“你来帮帮我,当兵走了别忘了咱村的人,咱村的人想着你哩。好好干去吧,这村里一辈子也不顶事儿……”她的话让我觉得很温暖。到公社集合的那天,村里让好媳妇扎了一朵红布花,给我戴上,戴花时她手上的绵肉皮蹭住我的脸庞,绵绵的一直绵到我的心里,有一种不想挪开的想法。她陪着我和支书走出村外,我和支书走出很远了,回头看见她还在那里站着,痴痴地呆呆地不知她站了多久,那天的天气特别冷,人的嘴里往外冒白烟,不知她冷不冷,再回头看见一缕悠悠的白烟从她口中吐出,在头顶飘荡着久久不愿散去,我感觉到了她的心善。公社弄了个拖拉机把我们十个新兵送往县城。 被验准的新兵到县城武装部大院集合,看到一个个新兵,穿上不得体的军装挺纳闷。心里头琢磨:这是真兵吗,这新兵一点儿也不精神呢?再看看铮亮铮亮的新军装,心情渐渐趋于平静。后来发现:新军衣是用压缩包拉来的,人们穿上皱皱巴巴的不好看。 领兵的张连长代表部队讲话,他左一个青藏高原又一个世界屋脊,能看见全世界。美国佬瞎圪捣,小日本个儿孬。德国法西斯很残暴,英国人蓝眼睛长在后脑稍。我七上八下的心情根本听不进他的讲话?他是山西原平人,我应该能听懂他的话。只是几次脑袋嗡嗡嗡的作响,把我弄朦了,一个劲儿地问自己:是真的吗?是真的吗?当兵就这么简单?这就当兵了? 县运输公司的卡车把我们送到八十里外的朔县火车站,新兵们被冻的鼻青脸白牙打颤说话都结巴了。人们跺脚搓手一片杂七乱八的声音,有人哼哼叽叽地哭着说:“我想妈了,我不想去了。” 按公社为单位,组成新兵连的排、班编制,排长们带着自己的兵依次上了闷罐车厢,车厢的底板上、墙壁上布满牲口拉下的干屎,一股牲口的粪尿味儿,呛的人们不停地咳嗽。人们不舍得把新被褥铺在上面,排长说:“有啥呢?快铺上躺下去,要走半个月呢?不铺行李谁能熬行?”排长和我挨着睡,他说我是共青团员,是路上的班长,负责我们公社十个人的杂事,中途到军供站吃饭招呼着,别丢了人,别上了其它部队的车。 毕排长说:“你知道你咋来的?” 我说:“不知道。” 毕排长说:“你们村那个吴尚仁真不是个东西,张连长没来时对我挺好,叫我吃饭给我送开水。张连长来了,就不理我了。我硬不要他弟弟,张连长看他弟弟是矬子,也不敢领他。张连长领个次货回部队,怕我告他。这才轮到你了,不然的话你来不了。” “谢谢毕排长帮我,要不是你帮我,我来不了部队。”我说。 “那倒不用,以后在部队有难处找我,我们是斗争中结下的友谊。” “那是,那是。一定,一定。”我高兴得不知说啥好了。 (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) 作者简介: 吴广寨:1975年1月在59244部队服役6年,建设青藏输油管线。1981回到大同煤矿工作,在1984年开始发表作品。《我和大同煤》《我爱煤的浪花》获山西人民广播电台"我爱山西"、"光荣岗位在脚下"二、三等奖。散记《小店春风》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"各地编排的节目"中播出。为大同市作协、同煤作协会员。在《山西工人报》《同煤日报》《同煤工人报》《同煤文艺》《作家地带》等文学刊物、平台发表作品多篇。 作者:吴广寨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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